兵部尚书家的儿子杀了老奶娘,被抓了。
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在街上仗势欺人,把个老大爷打了。
新御史大夫家的女儿,看上了一个穷先生,非嫁不可,御史大夫不许,被百姓骂狗眼看人低。
京中大员,好几个家中都摊上了事,让京中百姓的日子过得颇有期盼,每天一早起来,着急出去窜门,打听又出了什么新事儿供消谴。
皇宫中,文乐帝的日子不好过,儿子软禁了三个打发了一个,就剩几个品级低的妃子生的儿子,连封地都只有一小块,其中一个来他面前求个媳妇,他想来想去也觉得不能对他信太严苛,遂就如了他的愿。
可如了儿子的愿,但他求的是如家的女子,皇帝心中很不痛快。
自作孽不可活,皇后说看着他那张丧气脸,饭都吃不下,闭宫不许他进,皇帝一连五天,皆呆在了养心殿。
京中又传轩孝王当了逃兵,最生气的其实不是皇帝,而是皇后。
皇后看着为人冷淡,但轩孝王到底算是她带着长大的,且多年孝敬她,对她如对母亲一般恭敬,别人说轩孝王的不是,就跟说她的孩子不是一样,皇后心中不舒服,她就去太庙给祖宗上香,给祖宗们说了几句话。
大意就是说百姓说皇家人的不是,不知道谁造的谣,她深感对不起先皇交给她照顾的轩孝王,让人对他这般胡说八道,等皇帝差人办出是谁,她心善,又是天凤之身,诛人九族的事她做不出,诛三族就是了。
皇后上过太庙,皇帝就办人去查谁查轩孝王的事了。
热闹的京中,早上去小面馆粥店的闲杂人等顿时就少了。
不出几天,禁卫军就查到了京中武家的人头上……
武家是先太后的娘家,算起来,皇家也在三族内。
皇后是个妙人,又去了趟太庙,跟列祖列宗报,她心善,又是天凤之身,诛人三族的事她做不出,杀一家就是了。
遂,就动了京中武家那一家嚼舌根的,没动秦南武家的本家。
皇帝深觉皇后仁慈大度,亲自动手为皇后写了一篇凤颂,宣告天下,裱在了大殿宝座后面——因此,当晚他歇在了凤仪宫。
夫妻俩总算是又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但轩孝王的事没动静,南海太远,萧知远这一去,也得三月才会来信,一日无信,帝后心中都不轻松,而且越近年关,京中的动静就越发大了起来,京中大员家的败家子好像约好了似的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御史家的人都出了事,不好奏本,就剩不能进殿的监察史天天跪在金殿外,闹着要见皇帝参本。
这一参,京中大小十来个官员都被参了,就是皇族里的几个王公伯侯,当年强占奶娘生下私生子女的阴私事都被捅了出来。
等年一过,秦北掌握军政大权的秦州知州狄禹祥的败信一到京中,文乐帝一听冰国就死了三百人,我方死了一千余,不禁大怒,罚俸移权。
他亲信都罚了,朝中大臣看着焦头烂额的文乐帝,说话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引火上身烧到了自个儿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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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干政,皇后管过轩孝王的事,就不再出面,隐在后宫当她的闲散皇后。
暮小小不比她二姐,公爹被送到庄子去了,她担心老人家身体,儿子带在她身边,老人家没孙子陪着太可怜,她一想这个事就有些心酸。
老人家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虽然每天都过得笑呵呵,但萧郎与她都知道,他身子每况愈下,妹妹也说了,就这几年的事了,就这个事,她现在都不敢跟小姑说。
秦北妹夫那为了配合皇上抓内奸,交了大权出去,这种关头妹夫那边肯定难熬,现在小姑还有着身子,暮小小身为她嫂子,替她兄长的那份担忧也是算在了一块,对小姑的担心仅少于对公爹的。
南海那边,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消息一日不传来,暮小小这心也就没法放下。
她本是要陪公爹去庄了孤,但她得坐镇京中,而京中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可她进了宫来,看着她二姐天在修闲自在,她却焦躁不安,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暮小小稍微有点明白为何皇上老被她二姐气得七窍生烟了。
“二姐,我想把念康送到他祖父身边去。”暮小小经过一来个月的思索,哪怕觉得不妥,也想把儿子送去他祖父身边陪他。
“挺好。”正卧在软椅上闭目养神的暮皇后答了一句。
暮小小见她连眼都没睁,过去捏她二姐的手背,“您就没句多话跟我说了?”
暮皇后被捏疼,睁开眼,看着小妹,“说不妥,你就不送?”
下定了决定要送才说的暮小小哑口无言。
“送罢,”暮皇后复又闭上了眼,淡道,“不过,不要送到别庄了,把你公爹和儿子,往暮山山上送。”
暮小小一听,苦笑道,“看把我急得,这种安排都想不到,一早开始,就应当这么做。”
这送到暮山上去,不就是再妥当不过了?
“嗯,不怪。”暮皇后淡道。
人一着急脑袋就糊涂,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怪的。
“二姐,”暮小小已提了姐姐的笔给家人写信,见她二姐还躺着不动,她写着信,嘴里问她,“这天下可有让你着急的事没有?”
“有。”暮皇后闭着眼睛答。
“什么事?”暮小小好奇,停笔提着看着她姐。
“你要是把墨汁掉到了我的书上,我能现在就着急地把你赶到偏殿去。”暮皇后道。
“呵呵。”暮小小干笑了两声,眼睛往下一看,发现她刚才沾墨不小心掉了一滴在一张宣纸上,还好离搁着的书有点距离,小心地搁了笔,把墨砚边上的书搬到了一边,方才松了口气,重提了笔。
她这阵子心不在焉,已经弄坏了她二姐不少东西了。
“姐……”暮小小又张了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