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最在意红妆,恐怕秦云妆这回的怨气不小。
半盏茶后,窦青娥就从院子外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双脸红肿的红鸾,看样子,像是被打过了耳光一样。
“云妆呢?”纵然保持着一家主母应有的风范,窦青娥的脸上还是透露出隐隐不安。
“张太医在里头替姐姐诊治呢,”秦玉晚有着一张与柳姨娘一样的甜嘴,“母亲放心,姐姐的脸一定会没事的。”可惜,也和柳姨娘一样略欠思虑。
果然,秦玉晚看到窦青娥露出一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厌恶,继而,她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霾,恰巧此时,张如庭推开了门出来,对着窦青娥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开始说里面的情况。
“日后,务必要注意饮食和日常的用具,春季容易过敏,若是再拖两天,恐怕,就会留疤了。”张如庭有条不紊地说道,窦青娥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差。
“你是说?”窦青娥拉长了音调,“你是说云妆是因为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她的声音阴沉而萧索,就像一场风暴将要来临前的寂静和酝酿。
张如庭皱皱眉道,“也不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平常的用具熏香,茶水脂粉,要是有和秦大姑娘体质相克的东西,都会导致伤口过敏瘙痒,以后,还是多多注意些好。”
怎么可能不注意!窦青娥额头的青筋微微暴起。
屋子里头,秦云妆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不绝于耳,窦青娥心头更是繁乱如麻,吩咐了秀姑送张如庭出去,只是一脸厉色的站在台阶上,心头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母亲。”秦玉晚假意想要去安慰窦青娥,却被窦青娥猛地打开手,动作幅度之大,险些将秦玉晚撂下台阶,幸好被身后的秦玉暖扶住了。
窦青娥终于收起了往常那一副和婉模样,她冷眼瞪着秦玉晚,想到前几日她回绝了上官家嫡子要娶秦玉晚做妾的要求,听说秦玉晚为此哭了一场,冷不防的,就对秦玉晚心生了一些不快,这小蹄子肯定是巴不得自己的女儿毁容,嫁不了皇家。
看着窦青娥阴沉得要滴出几丝恨意的眼神,秦玉暖连忙劝道,“母亲莫急,如今姐姐情绪也不稳定,贸然进去,岂不是让姐姐心里更乱了。”
窦青娥眼神微错,一番怒气又无处发泄,只对着一旁缩头候在一旁的红鸾一挥手,喝道,“我问你话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云妆一直按着药方吃东西,丝毫没错,可现在呢。一个照顾不好主子,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的奴婢,任由别人在主子东西里动手脚的奴婢,我留着你做什么,”窦青娥一边说一边招呼着台阶下的嬷嬷道,“来人,给我家法伺候,给我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再给我好好查查,经手过大姑娘食物的人都有哪些,近期送了东西来采芝院的人又有谁。”
秦玉晚听了心头突然一颤,要知道,自从自己这个大姐姐病了后,在娘亲的嘱咐下,她可是一日一礼,什么好什么往里头送,只因为娘亲发话了,自己未来的亲事,可得是仰仗自己这个嫡姐。她虽然心里盼着秦云妆毁容破相,可是绝对没有动任何手脚,可是窦青娥真要为难自己,总会弄出些什么来,无中生有的事,她窦青娥背地里还干得少吗?
“母亲,母亲。”秦玉晚一脸焦急委屈地准备拉着窦青娥,谁料窦青娥却是突然一拂袖子,只对着底下的人严厉地喝了一声,“都站在这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现在,马上,开始查。”
秦玉晚心头突然忐忑起来,她送的东西是没问题,可是那个人托她带给秦云妆的呢?不会不会,好歹她也是大家小姐,断不会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的。
“二姐姐,二姐姐你怎么了?”秦玉暖温声唤着秦玉晚,清然地笑道,“怎么看着有些出神?也是在为大姐担心吗?”
“是……是啊。”秦玉晚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裙摆,“那个,我院子里还有事,先走了。”这时候回去找娘亲商量对策,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玉暖、玉晚还有玉昭,”窦青娥一字一字地咬着音,“你们就先去侧堂歇着吧。”这摆明了,就是不让人走了。
一场吐火如荼的搜查很快就开始了,自秦云妆病后,府里人没少往这唯一的嫡女院子里送东西,秦玉暖半盏碧螺春还未喝完,常姨娘柳姨娘甚至连苏成海都被“请”到了这小小的偏堂。
柳姨娘早些得了丫鬟来报,知道自家女儿也被请去了,一进门又看到秦玉晚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张口就来了句,“哎哟,姐姐,这又是什么大事了,把大家都给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