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衣眉头紧紧地蹙起,而耳边的呼唤却是愈发真实起来,陆无衣开始觉得怕了,他伸出手臂挥舞着,想要赶走这些可怖的声音,可双手却是被一股力量牢牢控制住,他只觉得脸上一股灼热,他被人扇了一巴掌。
猛地睁开眼,陆无衣只看到冷长熙那面无表情的脸。
“你们。”陆无衣慌忙起身,想要行礼又怕动作太大会引起其他人注意,故而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问你,你可知道长公主每天吃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猫腻?”秦玉暖开门见山地道。
晚风习习,吹得陆无衣深觉寒意,却不及这秦玉暖眼神中一分阴寒,他第一次看到秦玉暖这样果决犀利的眼神,只能说明,她终究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陆无衣垂头道:“我也是迫于无奈。”
“果然是你干的了,”秦玉暖示意了冷长熙一眼,冷长熙立刻将手中匕首抵在了陆无衣的喉结处,只要稍稍一划,就会割断陆无衣的动脉,让他瞬间流血而亡,“说说吧,”秦玉暖盯着陆无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长公主无冤无仇,必定是有人指使你做的,那个人,是不是景元初。”
陆无衣摇摇头,满是无奈:“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冷长熙将匕首抵得更贴近陆无衣的喉咙,“既然不能说,那你这喉咙也没什么用处了,替你割了可好?”
“我……。”陆无衣垂头,“好,我全都交代了,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们的。”
“你果然还是最珍惜自己的生命。”秦玉暖看着陆无衣冷笑了一下,不若,这人也不会先从司马锐的阵营转而加入秦玉暖,最后留在完颜肃的队伍中,如今又被景元初收留,若说窦眉双靠的是识局势,懂得分寸的本事,而陆无衣,完全是秉着一副贪生怕死的本事游走在各大阵营。
陆无衣屏息道:“我起先并不知道十三皇子是要向长公主下手,他从我这里要了好几种丹药,轻毒的,重毒的,还询问了各自的用法,我以为他是想要些丹药防身,可就在半个月前,长公主感染风寒那一次,我替长公主把脉,才发现,长公主竟然中了我的忘忧散,我感觉得出来,下药的人很小心地将忘忧散的药性和其他几种补品混淆起来,以此掩盖脉搏,可忘忧散毕竟是自己研制的,这其中的药性和反应,我最为清楚。”
“忘忧散是什么?”秦玉暖追问道。
“这是一种让人暂时失忆的药丸,”陆无衣一顿,继续道,“不过这种失忆也是有选择性的,期初是为了替那些过度沉浸于那些悲伤过去的人摆脱痛苦,一般都是丧子之痛,丧妻之痛,所以这种药丸只会让人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相思之情。”
“所以,”冷长熙声音已然开始有些飘忽不定,“母亲正在渐渐忘记景东华?”
长公主为了景东华在野人谷痴痴等候二十年,这莫过于是其心中最大的苦痛,可是此时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西夏的国都西凉就在咫尺之际,长公主再忘,如何与景东华相认,若是知道长公主是服用了忘忧散还好,只怕这景元初的目的不仅于此,到时候长公主和景东华相认,长公主却不记得景东华其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景元初会污蔑长公主忘恩负义,更有甚至会编造一些不切实际的谎言,加重长公主的罪行,二便是景东华坚信眼前的人并非长公主,两个相爱的人面对面却不能相认,这是更大的痛苦。
秦玉暖早便知道景元初不怀好心,却没料到,此人的手段如此高明,好在今日长公主掏出了那白糖糕,不若秦玉暖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解药呢?”冷长熙盯着陆无衣的眸子,“你是制造这忘忧散的人,也必定有解药。”
陆无衣颤巍巍地道:“我刚刚不都说过了吗?十三皇子从我这拿了不少丹药去,把忘忧散的解药也拿走了。”
呵,看来这景元初还真是心思缜密。
“这是你制的丹药,你不会不知道解药的配方。”冷长熙盯着陆无衣,“我要你,要么写出来,要么,配出来。”
陆无衣被冷长熙吓得有些哆嗦,竟是结巴起来:“可是……可是即便我写出了配方,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齐所有的原料,尤其是其中有一味引子,此生难寻。”
“说。”
陆无衣哽了哽道:“至阳的血液。”
“什么?”
“只有找到体质至阳的人,愿意献出一碗鲜血作为制药的引子,才能研制出忘忧散的解药。”陆无衣以为这样的条件就会震慑住决心满满的冷长熙,谁料冷长熙只是轻然一笑:“这个简单,我可以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