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重一路蹒跚着朝着马路走去,正值半夜时分,小区里寂静无声,走过保安亭时,能看到保安在里面偷偷打瞌睡。
他的手里握着她的照片,就好像和她手拉手走在这夜色里。
“你现在睡着了没?千万不能吃安眠药了。我去秦医生那里聊过几次,好几个助眠的法子都是他和我一起商量的,他说能晚上和你念叨一个小时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我想念叨也不行了……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你的病……”
韩千重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情犹豫了起来:“你说,我要不要和江寄白说说你的病呢?”
应许僵住了,原来……韩千重已经见过秦医生了,也知道她的抑郁症了……怪不得他那两天那么反常……
他抬手把照片放在面前,神情困惑:“你会不会嫌我多管闲事?江寄白会不会不高兴?”
他自问了两句,晃了晃头,又继续朝前走去,显然那个问题很困扰他,他不再自说自话,一直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
车子发动了,引擎声在寂静的夜中分外刺耳。
应许坐在副驾驶上等了好一会儿,车子却还没有开动。
她奇怪地朝着身旁一看,却见韩千重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她顿时心慌意乱,凑过脸去,一下子呆住了。
韩千重闭着眼睛,额头抵在方向盘上那个尖锐的标记上,许是太用力了,额角的肌肤被刺破,一滴鲜红渗出,触目惊心。
良久,他抬起头来,仰脸靠在了椅背上,发出了仿如困兽般的嘶吼。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应许终于离开了车子,纵然她有千般牵挂。
韩千重的痛苦和挣扎,她现在无力抚慰,她唯一能做的,是要尽快让自己回魂,不然只怕韩千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弄垮,她更怕蒋方啸还有更厉害的后招,让韩千重声败名裂。
圣德医院在晨曦中显得特别安静,走廊上只有值班的护士在走动。
她穿入了她的病房,看见自己的身体依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护士已经起床,在替她擦洗检查,吊针挂在她的手背,液体静静地流入她的身体。
整一个小时,应许把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了,都无法让自己的魂魄完好地和身体融合。
她浑身无力地趴在另一张病床上,琢磨着江寄白不知道有没有请到慧静法师,需不需要她飞到*山求教回魂秘方。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江寄白和程桓走了过来。
“江哥,你说的那个法师到底来不来?这都几天了!”程桓气呼呼地问。
江寄白皱着眉头轻叹:“他说他不能随意干涉应许的命数,这次他帮不上忙。”
应许热泪盈眶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慧静法师都没办法,那她怎么办?一直保持这种魂魄的状态吗?
“我们轮流去那和尚的庙里求他,再不然,把他一棍子打晕了扛回来。”程桓忿忿地说,“出家人怎么一点慈悲心肠都没有。”
“你不懂。”江寄白在应许面前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程桓不服气地看着他:“你们都瞧不起人,不就比你们小了那么几岁吗?有什么我不懂的?”
江寄白失笑:“佛家讲究的是缘分,慧静法师既然不愿来,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况且,他还是告诉我了,应许出状况的原因,除了外物的撞击,还有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她的一本经书,而她回魂的关键,也要着落在这本经书上。”
“经书?”程桓有点吃惊,“难道这么玄乎?”
“我去她住的酒店和以前的家里都翻遍了,没找到。”江寄白盯着应许看了一会儿,忽然拧了拧应许的脸颊,“快醒过来!你的心肝宝贝出事了!”
程桓轻呼一声,抬手就去阻止:“江哥你别弄许许,她会疼!”
江寄白瞥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小桓,适可而止啊,应许她不可能会喜欢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程桓倔强地瞪了他一眼,抿着唇,半晌才小声说:“我不信,江哥,你说你要和许许订婚,那是骗人的吧?”
“谁说是骗人的,”江寄白正色说,“请帖都发了,日子都定好了,你说是真是假?”
程桓不吭声了,眼神闪烁。
应许晕了片刻,怎么她昏迷这几天,江寄白的动作这么迅速?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许许……都这样了……你还订什么婚……”程桓呐呐地说。
江寄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说:“你想想,抬着昏迷的未婚妻举行订婚仪式,多感人肺腑的场面,能给我找来一堆的粉丝,江家的股票还能为这个来一周的涨停板。”
程桓气得直翻白眼,嘟囔着说:“江哥你别这么过分……说不定许许醒过来就不想和你订婚了……”
江寄白浑不在意地说:“好,你等着她醒过来第一眼爱上你吧,我去韩千重那里问问经书的事情,你陪陪应许。”
江寄白走了,应许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该跟出去还是要留在这里。
很显然,经书不在韩千重那里,江寄白去了也白搭。
就这么一迟疑间,程桓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张望了片刻,飞快地走到门前把门锁上了。
应许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桓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紫檀经书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经书居然被程桓收了起来。
应许长舒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程桓,难道他准备私吞了这经书吗?
程桓略带紧张地端详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
“许许,我替你收着呢,那天那么混乱我也没忘记捡你的东西,怎么样,我机灵吧?”他表功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