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
“不对……我看见了……你在干什么……哭吗……”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好像一只蚊子在飞来飞去
应许觉得有点烦,索性在白雾中坐了下来,不想和那个声音说话了。
那个声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没声响了。
四周安静得让人窒息。
一颗心好像吊在半空,没法着地,空落落得难受。
良久,应许终于站了起来,慢慢地朝前走去。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灵魂出窍的时候。
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是有意识地飘向现实中的世界,而此时,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着她。
四周一下子嘈杂了起来,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嬉闹,水军衫、格子裙,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们趴在栏杆上讲话。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外,咬着嘴唇。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不时有人从她身旁跑过,有一个小男孩停了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赶紧去和老师道歉,就能和我们一起玩了。”
另一个圆脸的小女孩拉着他就走:“小心她打你,她都踢王老师了。”
小男孩看起来也有点紧张,结巴了起来:“你你你打人是不对的,考试不写作文也是不对的……”
“她妈妈不要她了……”圆脸小女孩小声地说,“我妈妈就不会,她说她永远都不会丢下我。”
那个小女孩把手里的纸捏得更紧了,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们俩。
小男孩和小女孩像兔子一样地窜走了。
过了好久,小女孩蹲了下来,把手里的纸放在地上,用力地用手撸了撸,摊平了。
试卷上是大大的红字“58”分,最后的作文五十分是个大零蛋。
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
作文下面零零星星地写着几个字,上面用笔粗粗地划了好几道线,依稀还能辨认:我的妈妈很漂亮,她说话很好听,她会弹琴……
小女孩坐在了地上,盯着“妈妈”那两个字,眼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她倔强地用手抹了抹……
应许看了好一会儿,抬手碰了碰脸颊,手上湿漉漉的。
咦,她也哭了吗?
她赶紧往前走去,把那个小女孩抛在脑后。
场景变得熟悉了起来,她惊喜地紧走了几步,那是她家的老宅。
老宅外的铁栅栏上,紫藤的绿叶十分喜人,她记得,那是她初中毕业时种的,吴嫂老是抱怨,这玩意儿招蚊子,可她喜欢得很。
庭院里还是绿郁葱葱,一张吊椅在草地上晃悠,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
“爸爸,你在哪里?”少女的眉眼已经长开了,和应许有着八分相似,“你又不回来了?别骗我了,和那个小明星在哪个岛上度假吧?你秘书早就告诉我了。”
“明天我生日。”少女的眉头皱了起来,“汽车有什么用?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你现在飞回来?八个小时的飞机……算了算了,你好好玩吧……”少女挂了电话,趴在了摇椅上,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少女重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应许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拨什么。
手机没有接通,是答录机的声音:你好,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留言,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回复,谢谢。
“妈……”少女淡然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迟疑,“你……明天有可能回来吗……”
应许不忍心再看。
没有人会回来。
那年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
慕卿云发来了一个简讯祝她生日快乐,礼物早早就寄来了,是一张她的大提琴碟片。
应伟杰则替她定了一辆跑车作为生日礼物。
那个生日她是和同学朋友一起过的,最后开着新车和江寄白在临平道上飙车直到深夜。
她飞快地朝前走去,内心隐隐感到恐惧。
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却不得不往前走,她害怕留在这里,看到曾经的她内心的脆弱。
她看到了十九岁的她走在了m国g大的校园里。
她穿着一件过膝毛衫,一条牛仔裤,欢快地和路过的同学点头打招呼。
“应,笑得那么开心是去约会吗?是哪个男人那么幸运?”同学调侃着。
天气太好,心情太美,从来不喜欢张扬的她忽然就骄傲了:“隔壁h大建筑学院的,又帅又酷又体贴又专一。”
“噢我的天哪,”同学惊呼起来,“这年头还有这样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