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陈太太却不死心,追着老师:“老师,你说这叫什么?”

给脸不要脸。人家老太太一串名头衔,真不需看陈太太的脸色,直接说了:“玩花是不对的。”

插花不就是有钱人玩花吗?给个高雅的名称。陈太太和一群太太一直这么以为的。言传身教,所以她们的千金一样都是这么想。

看出陈太太脸上明明白白写的意思后,劳伦斯女士愤怒了:“花不是让你们来摧残的!”

一朵朵美丽的鲜花,是大自然最美丽的产物和馈赠,人类应该珍惜,而不是进行玩弄摧残。花,也是一种生命。玩花相当于玩弄生命,玩花这种观念就是垃圾。

为了掩饰自己不是垃圾,陈太太等人脸色一边红一边给自己的女儿们辩解维护:“老师,我们是按着老师的指导给插的花。老师您看,这样一朵朵美丽的鲜花放在一块,不是非常漂亮吗?我们看到的插花作品都是这样的。”

和这群人讲话是对牛弹琴,可以谓之为蠢货了。劳伦斯女士干脆把龚夏雅插的梅花小花樽,以及陈珊珊的欧式大花瓶花束,一手拿一只放到一边的长条餐桌上,分隔摆一樽。

清晨唯美的阳光照射在铺着白布的餐桌上,一碟碟美食餐点琳琅满目,如同翡翠钻石在白色的海洋中仰躺着。

欧式大花瓶往上面一摆,不仅仅是喧宾夺主,掩盖掉了美食,占据的位置要把餐盘都给挤出去了,破坏掉了餐桌的整体格调,宛如在干净土壤上长出了一棵拼命吸收周围养分的邪恶之树。

另一边的梅花小花樽,朴素的白色小方樽,与白色的桌布几乎融合成为一体。一支梅花枝,枝条优雅如同一位仕女,两三朵小梅花点缀在枝条上,安静地绽放着幽香,守卫着餐桌上的美食。小梅花的颜色不艳不俗,归于清淡的粉白,如同绿叶,更好地衬托出美食的颜色,与五颜六色的食物是毫无违和感。让人在看着美食食欲大增的同时,望着这安静的小梅花,心情平静而舒坦愉悦。

什么叫做插花艺术?看看吧,看看吧!劳伦斯女士冲陈太太等人指着。

陈珊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太可怕了,自己的作品,她都不敢看下去了。陈太太的脸色早就变得一片苍白,要直接晕过去了。这个打脸不是普通的打脸。

其她太太经过老师的启点,再看自己女儿的作品,通通都变成垃圾,恨不得从来没有过这个事儿。暗地里指挥者女儿们赶紧拿掉拿掉,拿掉花瓶里的花。

陈太太努着嘴,努力地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最后一点颜面,说:“老师,你这是把花瓶放在餐桌上去了。如果不放在餐桌上的话——”

劳伦斯女士听完她这话简直要吐血了,气得她这个老教师想四处找教鞭抽打桌面:“你今天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吗?你不想放餐桌想放哪?”

做好了插花作品,不把它融合进入四周的环境中,这个插花是要把它放到外星球上去吗?

何况,劳伦斯女士怒起来,洋人老教师都是脾气耿直非常直爽的,将陈珊珊的大花瓶拿下来,放在了草坪中间。结果在一片绿色海洋中,陈珊珊乱七八糟配色出来的大花束,更像是邪恶之王突兀在草坪上。

西式插花是喜欢花色繁花似锦,可是,多种颜色搭配在一起是需要讲究的,好比画色彩斑斓的油画一样。这些女孩子一点艺术基础都没有学,怎能搭配好颜色呢。其实和东方插花讲究枝条一样的难。这些人以为挑了容易的西式插花,实则是一个坑自己跳。

陈珊珊蹲到了地上去,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祈求着:妈妈你别再说了,我都要被人笑死了!

陈太太站不住脚了,手扶着桌子边上,双膝盖不停地打抖。只听周围一圈高高低低的笑声,只差当场哄堂大笑给她们母女俩。

除去这些气死人的作品,劳伦斯女士对于自己看中的小梅花作品赞美有加,赞道:”中西合璧,真是一幅好作品,赏心悦目。让我想起了你们古代诗人王安石的诗作: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中式梅花插花,西式餐点,是一幅中西合璧的美画,在日光下金光闪闪。

夏太太大胜!

那帮太太们望着夏太太,心里头气得痒痒的。这会儿一个个都记起夏太太是哈佛高材生了。很显然,夏太太是懂得插花艺术的,所以敢押龚夏雅大赢。可说来说去,不就是这群人自己狗眼看人低造成的吗?

“哎呀,你们在谈什么?看起来很开心,我也来凑一份热闹行不?”这好听动人的声色,是来自那穿着梅花旗袍风姿绰约的四十几岁女性,为这家别墅闵公馆的女主人闵太太。之前一直在屋子里头招待贵客,现今听见外面的热闹声走了出来。

一来到草坪上,一眼看见那樽素朴的梅花小方樽,闵太太走过去仔细端详着,心情显然显得特别愉快地说:“这梅花看起来多讨喜,和我身上的旗袍一样的花呢。”

绝了,这是,刚好拍到女主人的马匹上了。陈太太要气死了。

“谁插的花?”闵太太笑问。

所有人的目光指向了安静站在角落里的龚夏雅。

闵太太眼神一亮,径直走到了龚夏雅面前,手伸出去在龚夏雅的麻花长辫子上抚摸了下:“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是时候了,夏太太上前给闵太太介绍:“她是龚明之老先生的孙女。”

“是吗?天啊。你知道不?我们刚刚在屋里,正说起龚明之老先生。也刚好说到你儿子。”闵太太笑着说。

又是她的熊儿子?夏太太一丝怔疑。

“你儿子,之前将陈老先生的话抢了。他要说龚明之老先生的事迹,吊了所有人的胃口。你儿子就这么一说,抢了他的风头,于是他惦记住了,刚在我们面前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他连话语权都没有了。”

闵太太这样描述完,感情是这回事,夏太太笑了起来。她儿子是熊,这点她不否认。

“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这么高兴的?”闵太太再问起一开始的问题。

夏太太给她讲解:“是这样的,今天来你这儿,大伙儿实在是太高兴了,被你盛情款待所感动。所有人商量之后觉得不能辜负了你,于是决定设立一个捐款基金,给贫困家庭的孩子捐衣捐物捐书。”

“你们真的是让我太感动了!”闵太太似是红了眼眶说。

陈太太等人:这回跑不掉了。

夏太太回头望望这些人:鼓掌呢?

一帮太太们举起手,啪啦啪啦草坪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给我鼓什么掌?要谢谢这个小姑娘。那些孩子都得感谢这个小姑娘。”闵太太灿烂地笑着,一边伸手爱怜地摸摸龚夏雅可爱的脑袋瓜子。

明摆着这个闵太太是知道她们刚都在这里干了些什么,好歹是公馆的女主人。鼓掌的太太们心里头叹气,活该自己被坑了。

“走吧,夏太太,进屋喝茶去。”说着,闵太太一手拉起龚夏雅,一手挽住夏太太的手。走到半路,指挥那些公馆的工作人员说:“赶紧拿个捐款箱出来,捐款的太太们那个捐款数额和名字,都得给我一笔一笔记清楚了,到时候好让孩子们写感谢信的。”

太太们那个心里:真的逃不掉了!

“做慈善事业,是叫人高兴不已。我觉得她们一定心里很高兴。”闵太太对夏太太说。

“我也这么认为。”夏太太点点头,“我那老同学,一直是慈善事业的主力军。”

陈太太的目光瞅着夏太太的背影。

龚夏雅听着太太们说话,想:他妈妈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