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海浪 他已经能够适应卑微(1 / 2)

今朝且渡 芒厘 5652 字 2天前

一开始, 宋卿时以为不止有这张照片。

他等了足有大半年,等来的,总不至于只有一张照片。

他翻过去看, 以为能在背面看到文字,然而并没有, 背面空空如也。

这张照片被他仔细看过, 上面除了图像以外,也没有别的。

再去寻信封里

他翻来又覆去,将它翻了个底朝天。

亦是连一张多余的纸片都无。

一共就这么点东西,被他找了三次。里里外外,详详尽尽。

他将照片捏起,不得不相信,等了近一年,确实只等来这张照片的事实。

甚至,连多余的字都没有。

他要一个“讯息”, 她真就只给了一个“讯息”。

吝啬到多出一厘都无。

他心里对于她的心狠的认知再次刷新。

在长久的等待过后, 重重的期望, 最终只换来轻轻的放下。

那种无力感像棉花一样把他团团围住。

他凝着这张照片, 试图从这个仅有的讯息中读出更多消息。

她怎么会拍一只兔子这是什么兔子对她来说很重要吗还是只是路过,随手一拍

最后一点,他觉得可能性很大。现在的他好像已经适应自己的卑微地位, 她就算只是随手一拍、寄过来敷衍一下与他的承诺, 也不是不可能。

最终, 他将信封和照片都拍给柏助。

一是查查寄信来的地址,看看她在不在那里,二是查查这只兔子是什么兔子。

虽然他在她离开的时候承诺过不找她,可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接近一年的时间门他只能等到一张照片。

想过她会狠心, 但不曾想过会这么狠。

等待的感觉,每一日都太过煎熬。这次等到了一张照片,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不知道是不是又只有一张照片。

所以他索性决定食言,让人去看看她。

就算不让他去,至少,他也想确定一下她的安好。

发完信息以后,他看着信封上面的地址,微有些沉默。已经跑去加拿大了吗

为了不想见他们,躲得这么远

怪不得他在申城那一块找不到她,原来她早就跑走,而且还跑去了这么远的地方。

任由他把那几座城市翻出花来,也不可能找得到她。

是他想得太天真了,还以为她还会留在国内,只是不想待在北城。

他让柏助亲自去一趟,柏助回了他信息,又问他需不需要带什么过去,或者带什么回来。

沉吟半晌。

宋卿时回不用。看见她的话,拍张她的照片回来就行。

他就是想,看看她的近况。

快要一年了。

他们从相识开始,还不曾分开过这么长时间门。

一共八年,分开了近八分之一。

太长了,阿夭。

真的很漫长。

起初他很不适应,出差回来时,时常坐在后座出神。很想看见她,却又不能再像以往一样,一回来就能去找她,第一眼就能看见她。

好几个夜里,睡不着时会去她的房间门坐一会,想一想这个时候她正在做什么,不知道睡了没有。

他和柳秋秋他们生日时,都会小聚,而他往往试图透过人群,描摹出她的身形。有时候酒劲上头,描摹成功,但是只要有个人过来与他说话,那道身形就又不见了。如此往复,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可能只是想借着酒精,在以往她都会在的、熟悉的热闹场合,看一看她。

这一次,如果柏助能在这个地址找到她,他就能得到一张她近况的照片。不用再通过幻想去构造,也不用借着酒精和记忆去描摹。

她的头发应该长得更长了,不知道有没有剪。

在外面闯荡,也不知道晒黑了没有,平时有没有跟宋诗谙一样注意防晒。她皮肤比较嫩,要是晒得猛一点又没防护的话,很容易晒伤。

怎么就能做到一声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带的钱还够不够花。

哪怕,不够花的时候给他传来声消息,愿意让他打过去,他也不愿意她在外面节省用度。

柏助当然是见不到人的。

等他找去信封上的地址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可惜他满载着希望跨洋而来,最终也只能空手而归。

逢夕在将信寄出去以后,就离开了那个地址。

背上行囊,去往下一个地方。

前段时间门,小尼带着她去了一趟加拿大境内的雨林。

他们没敢进入深处,只在外面一圈走走。小尼也带了相机,在看见小动物时就拉她一起过去拍。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乏味索然,但是这里有它存在的另外意义。

这个雨林是世界上最后一块保存完好的温带远古森林,这里面有着丰富的生命物种。

小尼很喜欢这些,他带着她一点点地往里探索。

温带雨林的生物种类,虽然会比热带雨林的少,但是这里也有不少令人惊奇的动物。

比如她就自己拍到了一张白靴兔。

这里面的生物都是平时见不到的,跟着小尼走,听着他的讲解与介绍,逢夕的兴趣也渐渐被勾起。

回程途中,小尼有些无奈地耸肩“但是,亲爱的,你知道的,木材采伐太严重了,各种开采,各种破坏,这个漂亮的地方,并不知道它还能存在多久。我太爱它们了,但我只能通过我的相机,尽量留住一些它们的模样。”

他不是环境保护主义者,这只是他的爱好。就和摄影一样。

逢夕看着他宝石蓝的眼睛,微微怔神。旋即扬起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回到住处以后,他们一起整理了拍到的照片。

小尼兴高采烈地对其中一些照片进行了更加深入的介绍。逢夕淡淡笑着,听着他说。

等他回家后,她将自己拍到的照片铺开在桌上,最终从里面挑出那张白靴兔。

思考须臾,她决定将这张寄给宋卿时。

她并没有忘记离开时答应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门她忙着安顿、调节,时间门过得飞快,一眨眼就是几个月。她好像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也想不到给他送去什么讯息。

而这一次,这张照片,她觉得很有意义。

这是她第一次去到一个,和文明世界相隔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拍到这么有意义的照片。

宋卿时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她也觉得一张照片有点单调寡淡,或许,她应该在上面或者旁边写一些文字,分享下自己的近况,或者心情、杂事,也都可以。

一张照片,总觉得有点少,也有点过分。

可是她想的总会更深远些。

她完全断掉了和国内的联系,现在根本不知道国内的情况。她不知道他和章筠是否已经订婚,甚至已经结婚,但是哪怕他们现在只是确定婚讯、只是有此意向,她都不该再与他有什么过度的联系。

她可以假装是兄妹之间门的联系,可以佯装无事的依然和以前一样。但是就算她骗得过所有人,她也骗不过自己的心。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把他当成哥哥,所以她无法违心地去假装。

她离开的本意就是不想去打扰他们,而这时候如果传回的消息太多,那肯定是会打扰到他们的。

所以,斟酌再三,逢夕还是没有做别的准备。

一张照片,已经足够。

离开这么久,她确实有很多想和他说的话。但是不能再和他说,也是事实。

略一思忖,她将照片打印了一份,又出门买了一本相册回来。

原片她装进信封,准备找个时间门寄回去。

而打印的那张,她则坐在桌前,在它的背面写下所有想写的文字。